黔婁,魯國人,戰國時齊國的賢士、隱士和道學家。他出身貧寒,從小飽讀詩書,勵志苦節。
施良娣是魯國世襲太祝的女兒,當時太祝為帝王家掌握鬼神的祭祀之禮,非常受人敬重。出身貴族世家的施良娣不僅知書達禮,而且容貌美麗,她看重黔婁的德才,甘願放棄榮華,嫁給了家徒四壁的黔婁。
施良娣助夫成書 夫妻與世無爭
黔婁曾寫《黔婁子》一書,闡述道家法理,從伏羲氏憑河圖神龜顯示八卦之數,究查天地生成之道。但起初,此書未得世人推崇。
施良娣挾其家學,經常把陰陽相感、天人合一之道授與丈夫,黔婁根據施氏的提議,對以前所寫的加以充實、訂正,重寫《黔婁子》四篇,當即轟動了齊魯,士子們奉為圭臬,國君與卿大夫也非常欣賞黔婁的才智與修養。
當時各諸侯都想納賢才為己所用。齊侯備下重金,欲聘黔婁為卿,黔婁堅辭不受,他立志清守,無意仕進。魯恭公也想立黔婁為相,黔婁亦拒之。魯恭公又賜他三千鍾粟米,希望幫助他改善生活,黔婁也以無功不受祿而婉拒。他們夫妻安貧守道,皆視榮華富貴如過眼煙雲。
為了「躲官」,黔婁與妻子一起來到了濟之南山(今濟南千佛山)的一處地方鑿石為洞,過起了隱居生活。後來此處被稱黔婁洞。
施良娣插上荊釵,與布衣芒鞋的黔婁一同下田耕作,穿自己紡織、縫紉的衣服,吃自己種植的五穀菜蔬,他們自給自足,與世無爭,過著自得其樂的生活。
黔婁學識淵博,素有韜略,雖未任職齊國,但齊國有重大事故或外敵來犯,齊威王總是親臨黔婁洞求教。為表尊重,齊威王每次遠遠就下馬脫靴,徒步進洞,黔婁多能幫他化險為夷。
曾子讚:唯斯人也,而有斯婦
黔婁死後,孔子的弟子曾子前去弔喪。
黔婁停屍於破窗之下,他頭枕磚坯,身著粗糙舊袍,墊著爛草蓆,蓋的麻布被非常短。
曾子見麻布被竟不能蔽體,蓋住頭就露出腳,蓋住腳就露出頭,不禁心酸,他對施良娣建議說:「把麻布被斜過來就可以蓋住黔婁先生的全身了。」
施氏回答:「斜有餘不如正不足。先生活著的時候從不偏斜,死後卻讓他偏斜,這大概不符合先生的意願吧!」
曾子無言以對,深感慚愧。他問黔婁用什麼作諡號(古人死後,人們根據他一生的事蹟,用一二字加以概括,叫諡), 施良娣回答:「用『康』作諡號。」
康,就是安樂的意思。曾子聽後不解,便問:「先生沒有享受到美好的東西,活著的時候,食不能飽,死後席不掩體,連祭祀的酒肉都沒有,有何安樂可言?為何以『康』為諡呢?」
施良娣正色道:「先生生前,國君曾讓他任國相,他推辭不就,這是尊貴有餘;國君曾賜給他三千鍾粟米,他推辭不受,這是財富有餘吧。先生這人,安於天下之卑位,以天下之淡薄為美味,不為貧賤而憂愁,不汲汲於榮華富貴,他求仁得仁、求義得義,以『康』為諡,不是正合適嗎?」
曾子非常感佩,大讚施良娣:「唯斯人也,而有斯婦!」意思是說,有黔婁這樣品行高尚的丈夫,就有施良娣這樣高尚的妻子。
後來施良娣承夫君遺志,設帳授徒,專心教化,她仁慈儉約,堪為典範。後世文人對施良娣的助夫之節也多有褒議,唐有吳筠的《高士詠‧黔婁先生》:
黔婁蘊雅操,守約遺代華。
淡然常有怡,與物固無瑕。
哲妻配明德,既沒辯正邪。
辭祿乃余貴,表諡良可嘉。
宋有蒲壽宬《詠史八首‧黔婁妻》:
明知正不足,不若斜有餘。
破衾有何好,錦繡乃不如。
卓哉歸人言,賢於五車書。
黔婁安於清貧的人生態度,與其修身清節的信仰有關,他是真正的士人。陶淵明曾讚黔婁:「安貧守賤者,自古有黔婁。好爵吾不榮,厚饋吾不酬,一旦壽命盡,蔽服仍不周。豈不知其極,非道故無憂。」相傳黔婁洞位於濟南千佛山興國禪寺極樂洞的東側岩壁上,山門上有一對聯:暮鼓晨鐘驚醒世間名利客,經聲佛號喚回苦海迷途人。
在天下熙攘、皆為利來利往的現實中,一個人能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已經難得,何況又有相知相惜的賢妻助其求仁得仁、求義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