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疫苗後多少人感染？德媒：數據或被人為忽視

【記者王亦笑／德國報導】在如今的大數據時代，數據對於防疫的重要性毋庸贅述。然而自疫情爆發到疫苗廣泛接種，人們很想得知的一些重要數據卻很難看到，例如有多少人是打過疫苗後感染了病毒，打過疫苗的感染者中又有多少是重症。如此重要的數據，在德國幾乎無從得知，究竟原因何在，最近德媒做了相關調查。

自中共病毒（COVID-19）大瘟疫爆發以來，德國聯邦衛生部和相當於疾控中心的羅伯特‧科赫研究所（RKI）每天要處理海量數據，很多防疫措施的推行也是依據疫情數據的變化。

政府大力鼓勵接種疫苗後，德國的疫苗接種率已近70%，然而又一波的疫情來襲，導致感染數字比一年前更加糟糕。疫苗的防護力到底有多強，在德國有多少人是打過疫苗後感染了病毒，為什麼這樣的數據人們看不到？

根據德媒CORRECTIV.Faktencheck的調查研究，德國無法給出此種重要數據的原因之一是統計混亂。為了搜集相關數據，該媒體給各州衛生部和相關部門發了大約400封電郵，然而獲得的回答和數據也是極為混亂。

幾個月以來，RKI將所有感染了COVID-19病毒並且未完全接種疫苗的人全都歸類為「未接種疫苗的感染者」。而且，這也包括了疫苗接種狀況不明確的人。因此，RKI對COVID-19疫苗有效性的估計是扭曲的。

在9月底，RKI改變了其每週的記錄方法。RKI對於那些疫苗接種狀態未知的有症狀感染者，不再用於評估疫苗接種的有效性。這個看似很小的變化，卻帶來了數據中的一個巨大漏洞，以後住院的感染者中，恐怕很難再區分哪些是接種疫苗的，哪些是沒有接種的，這個數據恐怕沒人再去追究和關心了。

在德國的COVID-19患者中，疫苗接種狀況不明的比例相當大。RKI在11月11日的週報中就疫苗接種效果問題指出：「由於部分COVID-19病例的疫苗接種情況信息不完整，可以認為接種COVID（疫苗）的病例被低報了。81%的有症狀的COVID-19病例都有足夠的疫苗接種狀況信息。」

德媒CORRECTIV.Faktencheck詢問RKI對剩餘比例的了解情況。一位發言人回覆說：「對於疫苗接種狀況信息不足的病例，我們不能說他們是否完全接種了疫苗。理論上，這些人可能都接種了疫苗，也可能都沒接種疫苗，更有可能的是有些人接種了疫苗，有些人沒有接種疫苗。」

這封信回覆得可謂滴水不漏，簡單點說，就是RKI對20%的感染者是否接種了疫苗完全不清楚。據RKI新聞發言人蘇珊‧格拉斯馬赫（Susanne Glasmacher）稱，衛生部和診所的調查失敗或缺乏資源是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

聯邦衛生部（BMG）在其網站上寫道，德國的公共衛生服務在「成功抗擊」大瘟疫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為此，已經開始採取措施，通過「簡化流程的綜合軟件應用」，為公共衛生部門的報告和信息渠道提供便利和數字化。但德媒的研究表明，到目前為止，這個項目在很多地方都失敗了。

根據德媒CORRECTIV.Faktencheck的調查，在聯邦州的層面上，對於COVID-19病例的數據收集和傳輸由誰負責，沒有統一的規定。調查顯示，在各州疫苗接種狀況不明的病例比例差異很大。在所有詢問的市級衛生局中，給出的數字千差萬別，有的並未給出數據，有的答覆含糊不清，有的提供了自2021年2月或夏季以來的數據，有些則是最近三週的數據。

在市鎮一級，一些衛生部門報告說，沒有接種疫苗狀態不明的病例（例如沃爾芬比特爾、沙姆堡、蒙塔貝爾和美因茨-賓根區），或者其比例低於5%（例如夏洛滕堡-威爾默斯多夫、韋爾拉-梅斯納-克萊斯、庫克斯港或策勒），其它地區則報告了20%或更高比例的接種不明狀態（例如哥廷根、布倫瑞克、萊法縣、開姆尼茨）。

聯邦州的層面上，在某些情況下，接種疫苗狀態不明的COVID-19感染者的比例低於15%（例如巴伐利亞州和石荷州），巴符州和萊法州報告的比例約為20%，北威州約為26%，而黑森州則高達30%。

在住院的COVID-19患者中，疫苗接種情況不明的比例在巴符州約為12%，巴伐利亞州約為13%，北威州約為14.5%，柏林則為16%，黑森州是20%。勃蘭登堡州報告說，目前有33%的人在10月的疫苗接種情況不明。

要了解統計數據的問題從何而來，重要的是要知道其報告途徑。在德國，如果一個人在PCR測試中對COVID-19呈陽性，實驗室和醫生必須在24小時內向負責的公共衛生部門報告該病例，並註明姓名和地址。但這並不總是包括額外的數據，例如疾病的嚴重程度或疫苗的接種狀況。

衛生局將數據轉給州政府，州政府最遲在下一個工作日將數據轉給RKI（但不包括姓名和地址）。如果受感染的人病情嚴重並住院治療，醫院也必須向主管衛生局報告該病例。

但是感染者是否接種了疫苗往往很難確認，其原因多種多樣。有的是因為無法確認聯繫方式，因此無法詢問到；有些重症患者無法被檢索到疫苗接種情況，也無法直接詢問；有些老年人由於精神障礙或語言障礙，無法獲知確切信息；另外，感染者沒有被明確告知有提供疫苗接種狀況的義務，提供此類信息純屬自願，因此很多人選擇不明確說明；再者，對醫院是否必須報告疫苗接種情況也缺乏明確規定；還有就是缺乏標準化的電子軟件，醫院仍然經常通過傳真進行報告，報告程序很複雜，容易出現技術和人為錯誤。

解決這些問題的一個可能辦法是電子病歷。自2021年1月起，德國所有擁有法定健康保險的人都可以通過他們的健康保險公司獲得這種病人檔案。它存儲了所有的醫療訊息，包括疫苗接種數據，並使診所和醫院能夠訪問它們，但這並不是強制性的。

RKI在其網站上解釋稱，目前，醫生的報告管道仍然是常規的傳真，很少通過電話或電子郵件。但德國正在開展工作，在DEMIS的框架內實現醫院電子報告的可能性。DEMIS是「德國感染保護電子報告和訊息系統」的縮寫。

自2020年6月起，德國實驗室已經能夠以電子方式向衛生當局報告數據。自2021年開始，這種電子報告渠道對實驗室來說是強制性的，但對診所來說不是這樣。

數據和軟體專家杰拉德‧克勞斯（Gérard Krause）表示，「在德國，不同的數位系統被平行使用，形成了眾多的接口，而這些接口在大流行病情況下還必須不斷調整，增加了錯誤的可能性。」

他建議簡化數據傳輸方式，藉助法律規定，建立一個所有衛生部門都能在同一時間獲得的系統。這可以減少延誤，提高數據質量，縮短處理時間。

德媒CORRECTIV.Faktencheck也向聯邦衛生部詢問，為什麼至今沒有統一的、更簡單的報告渠道解決方案，是否有計畫引入全國性的疫苗接種登記。但到本文發表時，該媒體還未收到任何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