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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詠嘆調】芳苑漁業興衰與船塢

——洪進興先生(1940年次,芳中村)

洪進興先生。(沙山懷若提供)
洪進興先生。(沙山懷若提供)

文/耆老口述、沙山懷若 記錄
——洪進興先生(1940年次,芳中村)

一、討搖鐘與討散尾

搖鐘船一組5個人,大筏3個人載漁網划在前頭,罟仔筏2個人跟在後面,去到目的地,要看是南流(漲潮),還是洘流(退潮),尾槳要看哪個方向,如果是去濁水溪口抓帕頭、三牙及一些雜魚,南流搖向南,洘流搖向北,然後繩子給罟仔筏拉住,網才下到海裡去,一支網尾如魚苗網且更長,讓網尾順著水流方向張開。

搖鐘網也是綿紗網,要染過之後使用才較為長久,用一塊木板,上面釘一些釘子,薯榔在板子上剉,就像現在剉番薯簽那樣,然後將剉下來的薯榔弄成汁,再去染網。

你爺爺(筆者祖父,洪萬得,已歿)討散尾,抓闊腹是全村庄有名的。所謂「散尾」是一種漁網的形狀,指網的下襬沒有綁鉛塊,沒有鉛塊的漁網較輕,下到海裡,網的下襬會隨著水流漂盪,稱為「散尾」。他的竹筏需要比較大,所以像竹頭較大的竹管都要讓你爺爺先挑選,剩下的才給那些搖鐘船。

二、機動漁船

民國51年芳苑開始購置機動漁船討海,我在民國52年退伍後,就加入這場熱鬧的捕魚行列。

當時芳苑的潮間帶有29艘機動漁船,船下碇時要非常謹慎,不然漲潮時,船跟船碰壞了就麻煩,除了自己的船要修理,還要賠人家。

當時的機動漁船大都去臺南安平製造,芳苑也有造船廠,在李舵先師廟的南邊,由一個梧棲姓蔡的來建廠,總共製造了7艘船,不過他們的船殼沒有安平製造的來得堅固,畢竟還不夠專業。另外有3艘是在基隆製造的,船身吃水深,較不適合此地潮間帶的地形。

以下就記憶,隨手寫下這些機動漁船的船名、馬力、船員代表,雖然還有幾艘一時想不起來,不過後來慢慢想也都想齊了。

芳苑造船廠7艘:
新安和(30馬、洪凡),福洸(30馬、洪萬棟),連益(45馬、洪清水),順利興(45馬、洪係),合順利(60馬、洪清爽),春興(45馬、洪慶賢),建興(45馬、林相)。

臺南安平海利造船廠8艘:
中興1號(與中興2號兄弟船、30馬、洪明華),中興2號(30馬、洪再鎮),合順發(45馬、許選),普天旺(30馬、許文德),新洽興(30馬、洪進廉),中洲(45馬、林認變),新合興(30馬、洪呆),新合發(30馬、許再來)。

臺南安平進松造船廠6艘:
芳海(與芳漁兄弟船、30馬、洪銳),芳漁(30馬、陳清墊),合昌利(與振順興合作、30馬、林種),振順興(30馬、黃萬銳),彰洲(45馬、洪宗盆),合順興(45馬、洪營)。

基隆製造的(3艘):
合發(60馬、洪火萬),芳龍(30馬、許再居),芳興(30馬、許再添)。(芳龍、芳興,本來船名叫國光、國泰,村人都認為這不像是船名,就故意叫國囝、國孫,船家無奈,只好改船名。)

另外,4艘不確定是哪個造船廠製造:
源益興(30馬、林平),新福順(45馬、洪裁),合順成(45馬、陳看),新祥興(不確定、洪炎淮)。

再加上一艘是從基隆來此討海,那船家姓杜,這樣總共29艘。

三、船塢 31

船塢3之1,8根柱子矗立在䆀仔溝附近的海坪。(沙山懷若提供)船塢3之1,8根柱子矗立在䆀仔溝附近的海坪。(沙山懷若提供)

這8根柱子矗立在䆀仔溝(註一)附近的海坪(註二),那大約是民國70年,當時霧烏沙(註三)盛行,烏沙筏很大,通常是一、二十只筏管絞成的,寬約1丈,這種大竹筏不好保養,尤其要去除筏底的藤壺及上漆,就必須將底部升高,於是當時漁會代表們就向上級申請補助,建造了這座船塢。

這座船塢是由八根水泥柱,及中間四塊短基柱組成的,寬約2丈,原本還有四根木製的橫拱(不過都已經不見了),基座也打上水泥,整個建造蠻堅固的,共花費10幾萬吧!

這是利用漲潮期間,潮水淹過船塢的基座,就將竹筏開上去固定,待退潮後,竹筏就架空起來,方便筏底去藤壺、上漆的施作。

後來烏沙筏上架,才發現它前後落差好幾呎,竹筏傾斜過大,前頭可探到筏底,到了後頭還不到膝蓋高,根本無法作業,整個設計不符合烏沙筏使用,於是就閒置在那裡。

四、船塢 32

船塢3之2,設計成兩個ㄇ字型水泥拱,拱的中央各安裝一個鐵製吊環,吊環繫上繩索,可將竹筏吊起。(沙山懷若提供)船塢3之2,設計成兩個ㄇ字型水泥拱,拱的中央各安裝一個鐵製吊環,吊環繫上繩索,可將竹筏吊起。(沙山懷若提供)

這組船塢跟8根柱子的船塢同樣是在南邊的海路旁,只是這組較靠近岸邊,而且底下方形鋪上了水泥地,可方便作業。

這船塢大約建於民國80年,當時大型的烏沙筏已經很少了,大都是幾根筏管絞成的小型竹筏。於是這船塢就設計成兩個ㄇ字型水泥拱,拱的中央各安裝一個鐵製吊環,吊環繫上繩索,意即將竹筏用繩索前後吊起,人就可以在竹筏下刮除藤壺及上漆。

可是就算是小型的竹筏,還是蠻重的,用這前後的兩根繩索吊起來,也有斷繩或脫繩的危險,所以討海人都不敢這樣吊著人在筏底作業。

後來有幾位年輕的討海人,將竹筏的一頭吊起,把這半邊的筏底處理之後,再放下這頭,吊起另一頭,處理另一半邊,可是這樣太費工了,所以後來也就閒置了。

五、船塢 33

船塢3之3,這座船塢建在北邊的海路旁,成東西向,與海路平行。(沙山懷若提供)船塢3之3,這座船塢建在北邊的海路旁,成東西向,與海路平行。(沙山懷若提供)

這座船塢幾年前才爭取建造完成的,在北邊的海路旁,大概花費9萬多,造東西向,與海路同方向,他們說這樣站在海路上比較好處理竹筏。

這座船塢雖然很堅固,可是這個設計也是有問題,應該造南北向。

因為竹筏要維護整修的時機,通常是在壞天氣的時候,無法出海,又逢大潮汐,比如6、7、9級風,此時風向不是北風,就是南風,那麼船塢南北向,竹筏的受風面小,才好施作;如果是東西向,竹筏受風面大,就不好施作。而且底部方形地方應該鋪上水泥,這樣施作起來也比較方便。這座船塢造好後,才上過2、3艘竹筏整修,因為不甚合用,也就閒置下來。

目前此地討海人整修竹筏,都請吊車直接吊到岸上處理,所以也就不必再用到那3個船塢了

註一:䆀仔溝,在這8根柱子船塢附近的海溝,淺淺的,在地人稱為䆀仔溝。

註二:海坪,指內海的潮間帶,在地人稱為海坪。

註三:霧烏沙,閩南語bū- oo- sua。霧(bū),是利用柴油抽水機將海底的泥沙涌入鰻苗網內的動作。再將鰻苗網在水中擺盪清洗,最後留在網內的,除了細沙外還有文蛤苗,這種抓文蛤苗的方式在地人稱為霧烏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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