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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導演許鞍華 用人性關懷闡述價值觀

導演許鞍華資料照。(記者黃宗茂/攝影)
導演許鞍華資料照。(記者黃宗茂/攝影)

文/《漂流傳奇》製作組
香港導演許鞍華是國際影展的常客,她的作品不僅見證時代變遷,守護香港這座城市的記憶,更書寫了屬於她自己的電影傳奇。但她的背後卻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漂泊身世。

故事要從1947年說起,許鞍華出生在遼寧鞍山。爸爸是廣東人,媽媽是日本人,這段跨國戀情在戰後年代可真是不容易。許鞍華只有2個月大時,就跟隨父母來到澳門。沒多久又移居到香港。就這樣,許鞍華在香港這片土地上,開始了她充滿傳奇色彩的人生旅程。

|時代的錯 不知母親是日本人|

許鞍華的身世,真的像是一個謎。在她十幾歲之前,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有一半日本血統。在那個仇日的年代,為了保護自己,許鞍華的媽媽一直隱瞞自己的身分。

許鞍華與自己的日本籍母親。(高先電影提供)許鞍華與自己的日本籍母親。(高先電影提供)

「漂泊」兩個字,真的像是許鞍華一生的部分注解。從小到大,她的人生在不同的地方移動,讓她對「身分認同」有著特別深刻的體會。再加上媽媽那段神祕的身世,更讓許鞍華對文化差異、民族衝突有更深入的理解。

或許正是她這段特殊的經歷,讓她對電影有了獨特的感受力。在許鞍華執導的作品中,總能看到那些漂泊的靈魂。他們就像年輕時的許鞍華一樣,在時代的洪流中尋找自我。

|電影比家庭重要 找到真正歸屬|

這位國際知名的電影大師,其實也曾經對自己充滿懷疑。是什麼樣的機緣讓她走上了電影之路,並在鏡頭背後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許鞍華一直沒有結婚,她曾經說過,電影對她來說比家庭更重要。許鞍華對自己的外表一直缺乏自信,甚至還想過整容。在一次戀情分手後,她反而覺得「如釋重負」,因為「終於有時間可以好好拍電影」了。

1972年,許鞍華從香港大學畢業,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去倫敦學習電影,開始一段完全不同的生活。在電影的世界裡,她找到了真正的歸屬。站在鏡頭背後,許鞍華用她對電影和創作的熱情,實踐著自己的價值觀。

從1980年代初期,香港電影迎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繁榮時期。而許鞍華,作為香港新浪潮電影運動的重要導演之一,用她獨特的視角,為香港電影開闢了一片新天地。

|用人性關懷 為時代寫下註腳|

1982年,許鞍華的代表作之一《投奔怒海》震撼上映,以越南船民的悲慘遭遇為切入點,影射當時中英談判背景下,香港人對中共的焦慮和恐懼。

許鞍華以她敏銳的觸覺,捕捉到香港與越南之間微妙的歷史聯繫。通過電影語言,她表達香港人對未來命運的困惑和不安,這部影片因此引發巨大迴響。

在那個動盪的年代,很多香港人都面臨身分認同的焦慮。而許鞍華的作品,恰恰直擊了這些社會問題的核心。她在大時代的背景下,專注於普通人的命運,用她的人性關懷,為那個時代寫下了深刻註腳。

許鞍華擅長拍香港社區和小人物的故事。(高先電影提供)許鞍華擅長拍香港社區和小人物的故事。(高先電影提供)

進入90年代,許鞍華的創作變得更加成熟。1995年的《女人四十》細膩的描繪中年女性在家庭和社會中的困境,引發廣泛共鳴。

接著,1999年的《千言萬語》,以香港80年代的社會運動為背景,講述小人物在大時代洪流中的掙扎與堅持。這些作品不僅展示她對女性議題的關注,更反映她對社會變遷和歷史進程的深刻思考。

千禧年之後,許鞍華的鏡頭擴展到更廣泛的社會議題。2008年的《天水圍的日與夜》用平實的鏡頭語言,呈現天水圍社區居民的日常生活,展現他們在困境中的堅韌與溫情。

2012年的《桃姐》則聚焦香港的老齡化問題,用細膩的情感刻畫老人與傭人之間真摯感情。

許鞍華的愛貓Figaro亦友情出鏡。(高先電影提供)許鞍華的愛貓Figaro亦友情出鏡。(高先電影提供)

貫穿她所有作品的,正是那份深厚的人文關懷。

臺灣導演吳念真曾經這樣評價,「她電影裡的人大多是孤獨的,或者在歷史的夾縫中一直掙扎,有人寫過這就是香港人的宿命。」

|透過鏡頭 感受港人喜怒哀樂|

許鞍華曾經說過,她拍的所有電影,其實都是在探索一種「救贖」。人們怎麼在困境中超脫,而不是僅僅沉溺於當下的困境中。

透過許鞍華的鏡頭,許鞍華講述了屬於香港的獨特故事。在她的電影中,不僅看到了這座城市的變遷,還深刻感受到每個港人的喜怒哀樂。

那些孤獨或漂泊的角色,彷彿承載著這座城市的記憶。香港,成為許鞍華永恆的創作主題。而她也用她的方式,與這座城市達成了心靈的深度融合。

在這位傳奇導演的電影生涯中,還藏著哪些不為人知的故事?當她站上世界的舞臺,捧起代表最高榮譽的獎杯時,她又會如何詮釋那份執著了一生的「香港精神」?

即將登上舞臺,許鞍華正在後臺準備。(高先電影提供)即將登上舞臺,許鞍華正在後臺準備。(高先電影提供)

紀錄片《好好拍電影》展現了許鞍華,鏡頭下的她,歲月痕跡雖然清晰可見,但眼神依然堅定無比。在鏡頭之外,許鞍華依然保持她簡單樸素的生活方式。

無論是在片場還是現實生活中,她總是穿著便裝,冬菇頭大眼鏡,T恤、牛仔褲加上波鞋 ( 球鞋 ),那是她樸實無華的風格。但每當她出席頒獎禮時,就會看到她那端莊優雅的黑色長裙。不過,無論何時,她那骨子裡的率直本性始終沒有改變。

|對香港本土風貌 情有獨鍾|

在1997年香港主權移交前,許鞍華參與拍攝的紀錄片《去日苦多》中,年輕的許鞍華說要留在香港,好奇未來變成什麼樣子。

二十多年過去,在2020年首映的《好好拍電影》的結尾,她說自己現在對香港這個地方很有承擔,「現在我只覺得我對香港這個地方很有承擔,我想做一些事情,我覺得做的事最好都是拍電影,盡量拍一些講香港人的電影。」

許鞍華和團隊在新界拍攝電影《明月幾時有》。(高先電影提供)許鞍華和團隊在新界拍攝電影《明月幾時有》。(高先電影提供)

還有就是,許鞍華對香港本土風貌有著獨特的情感。事實上,許鞍華一直是一位「堅持用香港場景的導演」。她深信,香港的景色和氛圍是獨一無二的,其他地方無法取代。2017年,當她在新界拍攝《明月幾時有》時,曾感嘆自己彷彿在拍古董。

即使許鞍華是一位知名導演,她在生活中依然保持著普通香港人的生活方式。她會抽空陪年邁的母親去看醫生,或是到熟悉的街坊小鋪閒聊,開幾帖中藥。在她身上,既有知名導演的光環,也有市井的煙火氣息。

許鞍華與臺灣知名演員張艾嘉(左)。(高先電影提供)許鞍華與臺灣知名演員張艾嘉(左)。(高先電影提供)

在2020年的威尼斯電影節上,73歲的許鞍華捧起了終身成就獎的獎盃。那一刻,全場都聚焦在她身上。在那份榮譽的光芒下,她的發言充滿了真摯的情感,讓人感受到她對電影的熱愛與堅持。

 (記者宋碧龍/攝影) (記者宋碧龍/攝影)

「我想把榮耀歸到香港這座城市,我的城市,我在這裡長大,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在這裡受教育,拿獎學金去讀電影。」她希望以後可以多些幫助香港的新電影人,「Long Live Cinema!」

香港給了許鞍華一切,而她也用自己的方式回饋這座城市。她透過鏡頭,記錄下香港最真實的面貌;她透過電影,傳遞了最溫暖的香港情懷。

許鞍華用她獨特的方式,詮釋了什麼是「香港精神」: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我們都要守護這片土地,守護我們共同的回憶。

導演許鞍華說,電影對她來說比家庭更重要。(記者MANDY CHENG/攝影)導演許鞍華說,電影對她來說比家庭更重要。(記者MANDY CHENG/攝影)

【許鞍華的電影路】
許鞍華1972年香港大學畢業之後,到英國倫敦電影學院進修電影,1975年返港,曾擔任導演胡金銓助理,第一部執導的電影《瘋劫》於1979年上映大獲好評,被譽為香港電影新浪潮旗手之一。

許鞍華的作品取材自武俠巨著、文學改編、半自傳體,涉及女性議題、社會現象、政治變遷等。從第一部《瘋劫》到2023年紀錄片《詩》,許鞍華共執導31部電影。

1982年上映的《投奔怒海》,是「越南三部曲」中最後一部作品,因投資方為中國青鳥影業公司且在海南島拍攝,違反臺灣當時禁令而被禁播,又因電影內容涉及越南排華、批判共產主義,也遭中共禁映,一片同時被兩岸封殺,被視為傳奇禁片,不過,臺灣近年已解禁,2022年曾在金馬影展亮相,2023年在臺上映。◇